当代散文|从八里桥到万寿路

来源:齐鲁壹点 2023-07-12 11:58:56

文/景丙成

昨夜一场雨,连雷带风,折腾了一宿没睡好觉,天亮时才静下来。打开窗子往外一看,但还是时断时续,细雨蒙蒙。这场大雨,一下子把笼罩在济南城的暑气逼退了。阵阵凉风穿窗而进,有如春风扑面,清新怡人。楼前水泥路面,雨水冲刷的非常干净,也没有多少积水。看来这场雨又是雷声大、雨点小。年后下过几场雨,几乎每场都是这样,天气预报明明预报有大到暴雨,结果落在地上,却细微的连尘土都打不湿。

根据昨晚领导安排,今天还有个材料上报,不得不提前上班。我住在济南八里桥附近,单位在十六里河街道万寿路,原来我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。十六里河这名字起得好,从八里桥到十六里河,也就十六七里的路,大概就是从我住的位置为中心算起的。


(资料图片)

骑着自行车上下班,信马由缰,既锻炼了身体,又看了路边风景,不知不觉就到。我计算过坐公交车和骑自行车时间,时间基本差不多,一趟大约在四五十分钟,坐车也是,骑车也是,所以整个春天,我几乎全部是骑自行车上下班。直到立夏,天热了,我才开始乘坐公交车。

从小区到八里桥公交车站,也有一段距离,不过很近,几分钟的路程。期间,还经过一个小菜市场,有这个小市场方便多了。说是小菜市场,其实是一个进城卖菜、卖水果的小贩们自由形成的。天天早晨天不亮摆摊,他们大部分是从乡下赶来,天亮干一阵,七点半准时撤摊。有时,城管就在小市场一边站着,他们也不管,管什么呢,谁也不容易,只要不影响正常公共秩序。不过,七点半一过,城管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。不收摊,就扣车、夺秤、敛获摊子上的东西,一般都是七点半准时离开。也有个别贪图买东西,不走的。那天上班路过小菜市场,我就偶尔碰到一次。那是一个三十多岁卖桃的乡下妇女,与城管起了冲突。

听话里,妇女家住南山,家里种这一片桃园,今年桃子丰收,价格行情也好,夫妻俩天不亮就往城里跑,赶着卖桃。为了卖得快多买点,早卖完好回去,夫妻两人到城里后,就分手分别到不同的小区买卖。桃子好,卖得也快,但妻子老是埋怨,说这个小市场开放时间太短,七点半,刚上人就散摊,你说才卖多刹的功夫,又能卖多少?那天,她光忙着称桃,忘了看时间,结果快八点了挨着排队的人还没散,没散就不好收摊。离她不远的两个城管队员,看着快八点了她还忙活,就跑上去夺称。看到城管来夺称了,人哄的就散了,她这才恍然大悟,赶忙推着着三轮车就走,但城管却不依不饶。

这个小市场的小贩没有固定摊位,都是谁来得早,谁占的摊位就好。买卖最火的还是炸油条、买蒸包的两个吃食摊子,顾客天天络绎不绝。来吃饭的,不单单是早出门的卖菜小贩,大部分是赶班和附近来买菜的居民。有时起晚了,我就匆匆洗刷,提前出门在小市场地摊点上,称两根油条,要一碗胡辣汤或豆汁,坐在小桌前,有滋有味地吃,吃完一抹嘴就走人。可现在不行了,去年创城创的紧,所有的流动摊位,一律取消。现在,每天早晨的小市场也取消了,路过只看到的一个三角形空荡荡的场地,就像今天只能饿着肚子上班了。

我从八里桥到万寿路一票直达,中途不转乘,这趟车因为延伸到了市郊,所以乘车的人比较多。规律地乘76路公交车,时间长了,车上许多陌生的面孔就都变成了老面孔。你比如前边那位蹲在车站排下吃包子的老人,这个面孔我就比较熟。几乎每次这个点都碰到他。 他是从八里桥上车,到二七新村下车,每一次乘车都拖着一个很大的泡沫箱子,不同的季节,箱子里都放着不同节令山货,春天时,有时是一捧槐花、一把苦菜、一捆香椿芽,货物样数不少,但每一样都是寥寥,也不值钱。唯有那个发霉的大灵芝,红里带黑,像是证明他是一个农民招牌。看样子,他是不是乡下人,也很难分辨。

他带着一个土灰色的长舌太阳帽,穿着一件棉布白衬衫,一条洗的发白还沾满泥土的牛仔裤,皱皱巴巴,他脸颊瘦削,说话倒干净利落不含糊。看样子司机和他也是老面孔。每一次看到下车的乘客都下完了,都允许他从后门把大泡沫箱子搬上车,然后再从前门打卡上车。这样下车的时候方便,也不耽误时间。每当他放下货物,上了车,就在前排找个座位坐下,还没坐稳身子,就和身边的老年人天南海北的胡吹海旁。从话里我觉得,他这个人说话不大靠谱,每一句话都能挤出很多水分,很像我老家的巧嘴子三叔。我巧嘴子三叔就赶集做小买卖,练就了一副好嘴,能把死人“说活”。虽然嘴巧,但街坊邻居都不喜欢他,说他不实诚。

“怎么这样天气,还出去摆摊?”

“咱老农民一个,不摆,值着啥吃饭?再说,这天气预报也没处听,昨天预报着中到大雨,结果路上的尘土还没洒湿,还能信?”

“你一天能挣多少钱?”一位和他相仿年级的大妈问。

“不多,也就整个百儿八十”小贩老人回答着,一脸自豪地。

“嘁——还吹,连箱子卖了也不值一百块钱。”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年轻人,小声咕哝了一句。

“——呜啊——呜啊——”突然从我身后,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我回头一看,一个小女孩正对着妈妈手舞足蹈,妈妈低头看手机,也不搭理她。喔,她们娘俩也坐了这趟车。

我知到她是一位漂亮的失语少女。以前我们在车上已经遇到过很多次,印象中她们经常坐在我的前边,小女孩不住的用手比划着和她妈妈交流。每一次乘车她都是这样和妈妈交流,激动了才手舞足蹈。

我从八里桥上车时,她们俩已经在车上了。原来我从她妈妈和同事在手机里讲话得知,她们每次都是七点多从家里出门,坐76路车到玉兴路土屋路下车,送女儿上学,然后再多次转乘车上班,下午三点再多次转乘车来接女儿。看来这位妈妈也够辛苦的。

车在起英雄路七里山路口碰到了红绿灯,也就快到站了。坐在车上,从车窗里看到对面的人流和车流,就像决堤的洪水,一涌而过,最后只剩下一位老太太,在斑马线上左顾右盼。艰难地艰难地移动。看着她缓慢的样子,我真替她着急。红绿灯在一个数字,一个数字闪动,9—8—6——突然一个学生摸样的女孩,飞快的从马路对面跑过来,从老太太身边一闪而过,快到马路边了,女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,快速返回老太太身边,没顾得和老人交流,架着老人匆匆向对面疾走。

绿灯已经亮了,等待红绿灯的四排头车,却没有一辆车动。看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,我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......

从八里桥到万寿路,短短的一段距离,在车上,遇到这些陌生人,熟悉的面孔,遇到了这么多的感动。从他们一言一行的交流中,看到了人生很多无奈与彷徨,体会到了人生的希望与憧憬。

其实,这就是生活.....

作者简介:景丙成,山东济南人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、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。2021年出版散文集《子夜雨声》。长篇小说《破产》、长篇传记文学《敌工部长——李凤鸣》在中国作家网连载。短篇小说《云岭清秋》在《济南日报》发表,并获山东省首届小小说三等奖,散文《母亲的月亮》获第四届“中华情”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银奖,报告文学《那座富了的山》获山东省委宣传部、山东省作协“改革开放四十周年”主题征文优秀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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